戍妇词·其三

婵娟霜月照荒垣，妾拥重衾尚怯单。

况是玉门关外雪，夜深沙漠铁衣寒。

妾本邯郸良家女，花开花落住村坞。

轻红薄黛抹蛾眉，嬴得肌肤如香杜。

可怜二八嫁夫君，畴知荡子乐从军。

玉关数载无消息，空劳纤手学回文。

回文一字心一片，可惜相思不相见。

方将意思托飞鸿，复恐泪痕羞语燕。

昨夜严霜拆井桐，雨阶衰草怨悲风。

深闺自抱生离恨，边塞宁论征战功。

红颜命薄无如妾，绝向妆台粘宝靥。

孤灯夜夜理寒衣，无数寒衣犹在箧。

梦魂偶尔到边隅，见君绮帐结流苏。

耳畔忽惊笳鼓急，枕上居然伴小姑。

沙场白骨肥青草，丈夫薄命难自保。

人生岂必诸侯王，富贵何如得偕老。

寄言荡子好回头，妾今朝暮上高楼。

归时莫怪容颜异，妇人耐得几回愁。

奉姑妾尽孝，报君郎尽忠。忠孝苟无愧，死生何必同。

两地魂消万里愁，君犹荒戍妾空楼。

去时抛弃无情镜，留与归人照白头。

塞边无雁可传书，门外无山可望夫。

独有柳营千里月，素娥深夜伴人孤。

象尺金刀对玉缸，团花裁破鹧鸪双。

沙场争信深闺夜，忍泪缝衣月半窗。

妾去何足惜，妾留不自安。高堂有老姑，孰知饥与寒。

妾昔念有家，妾今如风花。何如千尺松，而不附女萝。

哀哀别姑去，泪下不能语。姑若念妾时，看取床头女。

去岁辞家戍陇西，玉关消息渺天涯。

深秋别恨向谁诉，挂壁空靴生网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