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吕梁二首·其一

二月三月寒尚饶，上洪下洪春雪消。奔霆出地星火裂，吼浪触石鼋鼍骄。

晨昏雾底苍水佩，明灭云中丹凤箫。灵风浪我送归棹，故国越海天迢迢。

天地有屯艰，河流此扼会。

峡束嘶蛟鼍，万石轰崩溃。

奔冲势益雄，流沫成车盖。

河流无时休，怒嘶何时收。

旁观未噎气，丈夫掉臂游。

解缆洪流树，侵星过吕梁。风云犹帝里，山水即吾乡。

砚拂秋岚湿，衣沾晓露凉。长年欣暑退，伊轧棹歌长。

砥柱能东障，洪梁遏上流。

一宵风雨至，万顷水云浮。

野树全低岸，人家半在洲。

所嗟多荡折，禾黍已无秋。

我来属水缩，洪涛益澎湃。

叱咤嗔风雷，喑呜助兵忾。

平生好奇心，颜魄颇惊悸。

俄顷出其间，安流归下濑。

水静意亦閒，寂寞收震籁。

独坐自颂思，沈吟发长喟。

向来喜惧情，逐物俱吾害。

临河发棹唱，聊得洗尘机。

夕鸟度山翠，空梁沉暮霏。

孔观人已远，庄记事多违。

从此茫茫去，中流击枻归。

乱石奔流处，扁舟正急操。月斜滩影落，风劲鼓声高。

客枕惊残梦，乡心悚怒涛。但令无险阻，来往不辞劳。

舟过梁洪信险哉，中流屹若势崔嵬。

狂澜震荡翻三级，怒气奔腾鼓万雷。

姒禹施功遗迹在，卢公有记古碑颓。

人间奇险应如此，不特瞿唐滟滪堆。

大河西来走长洪，建水直下青云中。巨石扼之势转雄，惊雷喷雪入半空。

跳波倒射天回风，剑戟下拥河伯宫。怪灵百出鳌与虫，睢盱崄半不可冲。

一发失手没汝踪，蹇予挂席来自东。修绳掣空亘长虹，忽若快鹘凌高峰。

俯弄皓月纷玲珑，放歌落水惊鱼龙。馀响杳逐南飞鸿，人生沿洄不可穷。

昔雄其谁楚重瞳，祗今断石霜飞蓬。便须一饮三百钟，醉看斗杓卧孤篷，回首海日光曈昽。

泽国新秋爽，玄云起北溟。衣冠逢水部，风雨谢山灵。

雅意堪留滞，清词足典刑。夕舟兼晓榻，谈坐忆蒲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