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起庵杂诗·其四

晓出雪犹微，须臾飞渐密。仰观若塞空，横铺路欲没。

楼台顷自明，高下同一洁。旋风俄焉起，眩转益飘忽。

浮浮俨簸扬，作势穿牖闼。向晚如小衰，竟夕乃愈烈。

诘朝互传语，尺许久无匹。宣统三年春，元旦差相埒。

中间十五载，丧乱鲜可悦。意者其休徵，相看还咄咄。

昧爽趋行在，二年如一日。我心非有求，吾道贯于一。

持是将安穷，前途黑如漆。暗飞能自照，宵行亦奚失。

淳于讽子舆，嫂溺援以手。避嫌忍坐视，毋乃君子咎。

以道援天下，其义在不苟。徒手将何施，行权岂可狃。

枉尺而直寻，逆取而顺守。本原既不端，讵免天下诟。

举国欲何依，无主自致乱。老夫略识涂，诪张莫为幻。

双柳骈枝四丈馀，披云拂雨阴前除。凭谁共话南阳路，一树当门恐不如。

老胡笑且诘，何等为王道。新邦如婴儿，古语命曰悼。

扶床犹未能，安敢慕桀骜。柔弱生之徒，聊避天下媢。

煦沫幸得活，涸辙逢行潦。汹汹强弩末，未必穿鲁缟。

仁义殊可惭，甘言姑相报。

哀吟更谁和，俯见孤影兀。我已专溪山，从游惟片月。

巨蛇老且蜕，不如蝉脱飞。

茫然寄坱圠，生死亦一归。

达人观元化，其言玄且微。

生死有不类，于是知者稀。

秋池夜观月，方与水相辉。

聊尔乘物化，指象终为非。